燈
地球在轉(zhuǎn)動,周而復(fù)始,理所當然。昨天、今天、明天的太陽,似乎沒有什么不同。然而,我隱隱感到:人與人之間的關(guān)系變了,而且變得那么迅速、那么微妙,令人難以覺察。
爸爸在供銷社工作。小時候,我家住的是工作套房,總共才兩間。由于家庭經(jīng)濟困難,什么都得十分節(jié)約。比如用電,晚上難得亮幾次燈。
工作套房排成“一”字形。出門便是走廊。晚上,家家戶戶的人都走到走廊上乘涼。走廊上只有一盞燈,25瓦的,昏暗的光跟油燈一樣,在沒事的情況下,燈一般是不亮的,因為大家都爭著節(jié)約。一個燈泡用上幾年也不會壞。燈光雖然時明時滅,但大家坐在一起有說有笑,親親熱熱。我們小孩趁燈熄滅時,在走廊上捉迷藏,無憂無慮,度過美好的童年時光。
現(xiàn)在,國家富了。爸爸辦了個公司,有了錢,便買了套四室一廳的房子。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,家電添置得一應(yīng)俱全。有時,電視機沒有看也開著,甚至白天也不熄燈。到了晚上,吊燈、壁燈、日光燈交相輝映,間間房子通明透亮。
我家在三樓右邊,左邊一位鄰居姓李。平時偶爾相遇,只是招招手或打個招呼。進房后,門“砰”地一下關(guān)得鐵緊。鄰里間可謂“雞犬之聲相聞,老死不相往來”。
樓梯間有盞燈,簡直是長明燈。一次,三樓的燈壞了,我放學(xué)回家,看見鄰居在那里猛拉開關(guān)的拉線,拉了好幾次,也無濟于事。他一下用力過猛,拉線斷了。我問他怎么辦,他生氣地說:“管它,過幾天會有人來修理的?!闭f完,走回家里,把門“砰”地關(guān)上。那盞燈不亮,我每晚都是摸黑進門。望著那盞燈——可憐巴巴,低著頭,像瞌睡人的眼,一直沒醒。直到半個月后,才來了解個電工,把燈修好。
望著那盞燈,好像這世間丟失了什么。是燈?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?還是……
燈,一天一天亮著;地球,一天一天在轉(zhuǎn)動,周而復(fù)始。人們富了,生活一天比一天好。人與人之間的關(guān)系,則似乎變得有些不可捉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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