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住這一天
那瘦削的身影和靜默的神情,在夕陽下顯得寂寥,刻在了我的心底,時時提醒我記住這一天。
陽光映著跳棋晶亮的外殼,折射出七彩的光澤,照亮了外婆的面容。外公去世不久,這跳棋是他留給外婆的唯一念想。外婆粗糙的雙手輕輕撫摸著跳棋褪色的盒子,盒子上早已分不出色彩,但卻一塵不染,盒子光滑如玉,靜靜躺在外婆的床頭。外婆手執(zhí)跳棋的琉璃珠,眼睛中微微閃現(xiàn)著淚光,凝視著珠子,神情肅穆,一旁的我靜靜立著,仰頭望著琉璃珠中的一抹色彩發(fā)呆,伸手想要去拿,外婆卻不動聲色地阻止了。
陽光微微明亮,外婆小心地將跳棋放在衣柜的頂端,盒子下墊一塊桌布,轉頭走出了門外。我跑去院子,搬一木凳放在衣柜旁,而后迅速爬上凳子,伸手想要取下那一盤跳棋,屢次嘗試終未成功。外婆不知何時轉身回來,見狀,連忙提醒我小心,別摔到了。我卻嚇了一跳,轉身便大吼:“不用你管!”她愣了一瞬,張口想說些什么,終是轉身走了……忽然,凳子晃了一瞬,顫顫巍巍,險些令我摔倒。我伸手去攀扶衣柜,卻不慎拽下了桌布。跳棋順勢滑下,零落在地上,碎裂開來,星星點點的光忽而讓我覺得恍惚。
外婆循聲趕來,那一頭白發(fā)在陽光下閃爍,卻似銀針刺入心底,隱隱作痛。只見她迅速蹲下,雙手四處摸索那一盤跳棋,卻只得到一堆晶亮的碎片。她忽地轉頭,眼神由驚愕變?yōu)閼嵟K是平靜下來,惟嘆息一聲,淡然而無奈。她捧著那捧碎片,跌跌撞撞地沖出門外,我連忙追出去,忽而聽到低聲的嗚咽,見外婆只是站在門口,望向天邊,她的背影瘦削,微微佝僂的身軀靜默地立在門口。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斜長,淡淡地籠罩了我,忽而讓我覺得寒冷,無盡的懊悔自心底噴涌而出,包裹著我,使我透不過氣來,那情景永遠定格在我的心中,再也忘不掉……
記住這一天,記住那滿地的碎片,記住那夕陽下孤寂的身影,那畫面刻在心底,印在心間,時時提醒我記住這一天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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