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一種生活是可惜的
這是一雙新納好的布鞋,從千里之外的陜西寄來。
“爸,媽?!蹦赣H拆開快遞后便撥通了電話,對著那頭親熱地說著,“布鞋我已經(jīng)收到了。”我雖聽不見電話那頭的回答,卻能想象出一幅畫面——有些昏暗的燈光下,外公用顫巍巍的手拿起電話,臉上揚(yáng)起笑容。盡管外婆的聽力已逐漸衰退,卻仍然靠近話筒,辨識著電話里的聲音,急著想和久未謀面的家人們聊上幾句。
幾天前,母親下班回家后,一邊給自己被新鞋磨出水泡的腳貼上創(chuàng)可貼,一邊小聲說著:“還是媽媽做的鞋穿著舒服”。晚上,她如平常一樣,與遠(yuǎn)在陜西的外公外婆電話聊天,許是夜晚的氣氛令人分外想念家的氣息,又許是工作的壓力讓母親只有在和外公外婆通話時(shí)才得以喘息片刻,她隨口提了一句,要是能穿到外婆做的布鞋就好了。沒想到,短短幾天,這句不經(jīng)意間提及的話語就變成了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包裹。隨布鞋而來的還有外公外婆自己腌制的辣椒醬和肉干。
我從母親手里接過布鞋,它沒有花里胡哨的裝飾,沒有新穎前衛(wèi)的設(shè)計(jì),有的只是簡單的黑色鞋面、結(jié)實(shí)的白色鞋底。我用手指摩挲著布鞋的每個(gè)細(xì)節(jié),指尖劃過每一條圓厚的線條,每一處麻利的針腳。腳面軟而有形,腳底硬挺而結(jié)實(shí),沒有一處多余的針腳。唯一有些色彩的大概就是墊在鞋里的、繡著兩只彩色鴛鴦的藍(lán)色腳墊。這一刻,我仿佛隔著距離觸摸到了外婆溫暖的手心。
母親時(shí)常與我說:“可惜沒讓你外公外婆來住城里,享受一下生活?!蹦赣H不是沒有向外公外婆提出過這個(gè)主意,但外婆總是用她仍中氣十足的聲音拒絕:“這有啥可惜的,俺和你爹住在老家挺好的?!?span style="display:none">jnG答案圈
我望著手中的布鞋,年邁的外婆似乎出現(xiàn)在我的眼前,她坐在炕上,半倚著墻,瞇著渾濁的眼睛,用那雙不知磨出多少繭子的手緊緊捏著布鞋,小心翼翼地納著鞋底。簡單的布鞋在外婆的手中,透著別樣的深情。
這布鞋就好像是外公外婆質(zhì)樸卻充實(shí)的人生,他們過慣了住在陜西老家的日子,在那里,他們的女兒出生、長大,而后在大城市安了家,結(jié)婚、生子。外公外婆日復(fù)一日地過著平淡的生活,守護(hù)著他們的家,只為了讓我的母親在忙碌中回望時(shí),依然能找到回家的方向。沒有一種生活是可惜的,生活中的愛和溫暖是值得珍惜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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