堅韌之士
它本來就是個植物,卻堅韌得令我不得不折服。
我本是隨母親與弟弟來體驗采茶的,卻在橫布茶樹的小土坡的側(cè)邊看見了它。
土坡上皆是濃綠,唯有側(cè)面紅黃的泥土一覽無余,可它卻獨伸出來,斜著佇立著。我本無心采茶,拿著小鏟鏟著土,但它一下便吸引住了我。
走到它跟前,通體淡綠,泛著白,這綠色太過常見而樸素,我甚至不知它為何名字。它并不長,莖和葉都是萎萎的,頂端簇一團似花卻又不似花的東西,左歪西扭,毫無美感。
可能是起了玩心吧,想把這無名小卒給鏟除。我立馬用鋒利的鏟尖對準其下不粗的莖,用力鏟著、砸著。它整個枝莖都隨之一下一下顫抖著,甚至整個莖被壓彎,被攻擊之處滲出汁液,卻依然沒有斷開。我開始奮力將鏟子作鋤頭似的往下錘、砸,它整體被沖擊的沸沸揚揚,前仰后翻,如被急風驟雨蹂躪,可莖還是只有淺淺地劃痕。
我有些惱怒、驚奇。雙手握住它,使勁往后扯著,我就不信你被釘子釘了不成!它彎彎的莖被拉得筆直。我?guī)缀醢焉眢w向后倒去,用盡全力?!班病蔽易タ樟?,張開手,卻只有零星的葉片。莖依然左歪右扭生在那里。
弟弟看不慣了,拿土塊、石塊砸。土塊在它身上綻碎,石塊在它身上反彈,一輪攻擊后,它真好似頂不住了,痛苦地彎下了腰,低下了頭,只能依靠根來支撐。已是塵土滿面,多處傷痕,如同經(jīng)歷了歲月滄桑。
我有絲不甘,又用鏟子挖掉它莖下的泥土。銳利的鏟尖削開了紅土,撕裂著它最后的保護。已挖有幾寸深,土中包裹著的還是它綠莖,依然不見其根。這該扎得有多深!
終于放棄,可我卻有了一絲愧疚,以及對它的敬崇。真不應打擾這堅忍之士的生活。將土填回去,又給它澆了些水,洗滌其污垢。臨走前,突然覺得,它一點也不丑!它堅韌得令我不得不折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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