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物語
“一是嬰兒哭啼,二是學(xué)游戲,三是青春物語……”楊丞琳的這首年輪說總能勾起我對童年的回憶。站在回憶盡頭,回首童年光影。
陽光慵懶,蟬鳴不斷,池子上方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,池中蝌蚪一瞬向遠(yuǎn)處游去,又聚集在石子間的縫隙里。每每看到這一幕,小時(shí)候的蝌蚪又浮出水面。
發(fā)現(xiàn)這個池子時(shí),我們幾個只敢蹲圍在池邊,偶爾會用手撥過水面,看水面泛起一陣陣漣漪,看蝌蚪嚇得躲到石間縫隙去。漸漸的,膽大的那幾個開始用罐子抓蝌蚪,它們看起來好像都一樣,但總有那么幾只在你看來是特別的。剛開始是用手小心翼翼地去捧,之后不知誰從哪里找來一個像勺子一樣的玩具,便直接用舀了。罐子里的那些蝌蚪,我們看著它們長出后腳、前腳,最后長成小青蛙,只可惜只是小小黑黑的。再然后,不知誰打翻了罐子,它們一跳而出,跳到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去了。少年們的心也隨之暗淡了好一陣。
小蛙跳向它的自由,西瓜苗還在蓄力、破土、向上。每至盛夏,外婆都會拎著一個藍(lán)色布袋到我們家,然后把我們叫到院子。那時(shí)還住在老屋,老屋院子里有一口水井,井邊擱著一只錫白鐵桶,耳朵用繩栓在井外。外婆把一只西瓜放進(jìn)桶里,拎著繩子把桶放進(jìn)井里。我便撐著膝蓋看得認(rèn)認(rèn)真真,盯著黑黢黢的井口,有一瞬的出神。外婆突然又拽著繩子把桶拎了上來,井水淬過,西瓜皮干凈得發(fā)亮。桶沿撞在井壁上,水花潑了一片。桶里還有大半井水,觸手涼得驚心。切好西瓜,一口咬下去,沙沙的感覺值得回味。吃下肚的不僅有鮮甜的瓜瓤,還有瓜籽。那時(shí)總會問外婆“把西瓜籽吃進(jìn)肚里要是發(fā)芽了怎么辦?”外婆和藹一笑,“它在肚子里會不會發(fā)芽我不知道,但把它們埋在土里、澆水它就會長出新的西瓜?!蔽野蛋涤浽谛睦铩8羧?,我找來了幾塊磚頭,從鄰居那兒挖了一堆黑土,將我的西瓜籽小心均勻的埋進(jìn)土里,又澆上適量的水,靜等花開。于是不管做什么事,我都會做一半又溜到院子里瞅瞅我的西瓜苗。
總算,在某一天,那一方小小的地里長出了許多小小綠綠的芽出來。那里既有西瓜苗又有雜草,年前的我不懂,便將西瓜苗拔掉,為雜草,為我的“西瓜苗”澆水。又過了好久好久,父親注意到了我的田地,看著轉(zhuǎn)頭外的西瓜苗,笑道“好好的西瓜苗你拔它干嘛呀,倒是那些雜草,本來生命力就旺盛,被你這么細(xì)心照顧,長得更猛了”邊說邊為我豎起了拇指?!鞍??!”少年的心又一次在暗淡邊緣。
西瓜苗的夢想被掐碎了,但紙飛機(jī)還在繼續(xù)它的遠(yuǎn)程。十幾歲的人,情緒總來得飛快,一句話就能鬧翻。
暑假回外婆家前,便和朋友大吵了一架。愛面子,誰都不肯先低頭,但時(shí)間久了心里又空落落的。所以到了外婆家,即使每次去都能玩得很瘋,但這次怎么也提不起興致,只是坐在木門門檻上,望遠(yuǎn)方出神。外婆總有一顆細(xì)膩的心,她只是坐在我旁邊,遞給我一些白紙和筆,輕聲道“有什么煩惱就寫下來吧,折成紙飛機(jī),放心,外婆保證不偷看。”說著還舉起手比著3的手勢。我噗嗤一笑,還是不明就里,但依舊照做了。等寫完、折完,將紙飛機(jī)拿給外婆,外婆接過我的紙飛機(jī),又從后院搬來一架木梯,靠在庭院那棵老樹上,外婆將我折好的紙飛機(jī)掛在樹枝上。其實(shí)我早就注意到那一樹的紙飛機(jī),只是一直沒有開口問。外婆從梯上下來,走過來跟我說,“有什么煩惱寫在紙上,折成紙飛機(jī),掛在樹上,風(fēng)兒一吹,煩惱自然消散了。至于留在樹上的紙飛機(jī),是你努力走出煩惱的見證啊”外婆說完,輕輕拍了我的頭,下田干活去了,我會心一笑,一下子釋懷了。
滿樹的紙飛機(jī),可能有外婆的,有外公的,有鄰居的,但不管是誰,都是一群想努力戰(zhàn)勝自己的人兒啊。一陣風(fēng)兒吹過,滿樹的紙飛機(jī)便隨風(fēng)起舞,舞姿簡單卻動人心,翅膀熠熠生輝,是外婆種了一庭院的陽光,也種在心里。后來,那來得飛快的情緒一句話就能冰釋前嫌,契機(jī)是一切簡單的東西。
世界飛快地向前走,人間四季又轉(zhuǎn)了好幾輪,童年演繹的劇本已落幕,無論是游向遠(yuǎn)方的蝌蚪,破土而出的西瓜苗,還是飛出那一方庭院的紙飛機(jī)。不管怎么說,屬于我們的故事從未結(jié)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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