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家餐館為需要幫助的人免費提供飯菜,為了避免尷尬,求助的人到餐館就餐只要對店員說點一份“套餐A”,就可以獲得免費提供的飯菜?!疤撞虯”是一個有溫度的菜式。
可見,呵護他人尊嚴(yán),能夠點亮他人生命之光。
下水文:
一池清波映明月
老家有一方荷池。三月,小荷出水,蜻蜓獨立;月夜,魚戲蓮底,清芬搖曳。滿地清輝,往事悠悠。
那年臘月的最后幾天,大雪三天,凍風(fēng)三天,天地茫茫一片,銀裝玉雕。我們這些八九歲的孩子從屋檐處折斷幾根粗壯的冰柱,哈著熱氣,戴著厚實的帽子在池塘里厚厚的冰層上邊滑邊喊。笑聲像摔在冰面的冰凌,迸濺到村莊的每一個角落。
“這么冷的天,該有多少遠行的人被留在回家的路上啊?!蹦赣H一邊喚著玩瘋的我們,一邊望著通向村口的那條路。
臘月的飯桌上永遠是熱鬧的,永遠是熱氣騰騰的。我們顧不上拍掉帽子上的雪花,急忙跺跺棉鞋上的冰渣,順勢圍著火爐,撲到飯桌上——噴香的臘排骨,金黃的糍粑,松軟的回鍋肉,永遠不缺席的玉米糖。父親一邊嘮叨著我們回來得晚,一邊喝著自己的老酒。母親總是最后一個從廚房出來,一盤翠綠鮮亮的小白菜被擺放在桌邊?!拔以趶N房就吃好了,看你們饞的,慢慢吃?!薄@是母親永遠的開場白。
“老校長,村口有兩個年輕人,口音像是外地的,像是借宿,這咋辦?”鄉(xiāng)鄰們遇到這樣的突發(fā)事情,總是找到父親。年輕的村長在外面打工,今年還沒有回鄉(xiāng)。
父親丟下酒杯,披上棉襖,跨到門外,一陣風(fēng)雪從門縫擠進來。母親擔(dān)憂地望著門外,立即起身從側(cè)屋搬出兩張椅子。
不一會兒,隨著踩著積雪的“嚓嚓”聲響,兩個推著自行車的年輕人走到院子中央,是那種十分笨重的自行車,后座上綁著一個大包。深色棉衣,綁腿,一看就是那個年月走四方的年輕人。借著燈光,他們疲倦的眼神、凍紅的雙頰和皸裂的手指映入眼簾——他們又冷又餓。
“來來來,大侄子,趕緊進屋,剛好開始吃飯!看這雪……”父親一邊幫著停穩(wěn)自行車,母親一邊招呼他們進屋。家里立即像是來了兩位客人,一下子又熱鬧起來。我們從短暫的驚愕中回過神,美食讓我們又活躍起來。
年輕人哆哆嗦嗦,極不自然地坐下??梢钥闯鏊麄兪逐囸I,但是遲遲不愿意動筷子,“我們只是避避風(fēng)雪,這……”
“大侄子,這老天爺瑞雪兆豐年,是留著你們這樣遠方的客人,不客氣哈?!蹦赣H一邊勸,一邊走進廚房去加菜。
后來得知,這兩個年輕人是河南人,有一手做沙發(fā)的好手藝。那年月,很多家里是買不起沙發(fā)的,但是請人做沙發(fā)也是很高興的事情。木料山上有的是,人們只需要負擔(dān)海綿的錢和少量工錢。這種生意人往往為了贏得更多的雇主,總是前年做沙發(fā),后年再收工錢,一年中沙發(fā)坐壞了,分文不取。這兩個人是第一次到我們家鄉(xiāng),材料用得差不多,但是手頭沒有收取工錢,遇上大雪,回不了家鄉(xiāng)。
隨后幾天,雪是停了,但是凍風(fēng)十足,道路結(jié)冰,我們依然是昏天黑地地玩——冰雪總是讓人上癮。但是愁壞了兩個年輕人,父母也著急。父母著急的是每到開飯的時候,這兩個年輕人總是躲躲閃閃,父親倒的酒也是不會碰的。那是白熾燈的時代,能發(fā)電報的地方在鎮(zhèn)上。母親望著外面白茫茫的一片,往往出神,有時候眼角還掛著眼淚,雖然總是以風(fēng)太大來掩飾,但我還是看出來了。
一天,母親把父親喊到大門口,小聲說些什么,還時不時看看不遠處的一片曾經(jīng)是水田的地方。父親沉思一會兒,點點頭,緊縮的眉頭也松開了。
“大侄子,年后我們家準(zhǔn)備挖個魚池。這天氣,村里年輕人都沒回,這個可讓我們犯愁啊?!憋埡?,父親面露難色地說。
“大叔,這咋不早說,我們閑著等也是閑著。今天就開始吧,這天氣正好干活。”我那天才發(fā)現(xiàn),年輕人的聲音很洪亮,腰板也很直。
我有些蒙,咱們家哪有時間照顧魚池呀,一到開學(xué),上學(xué)的上學(xué),上班的上班。父親深深喝下一口酒,若有所思。
隨后的幾天,家里又熱鬧起來。父親里里外外招呼著挖魚池,母親只顧忙著廚房的飯菜。兩個年輕人真是干活的好手,早早起床,到中午還不肯休息,叫上好幾遍才回來吃飯。
飯桌上的他們話題多起來,天南海北闖蕩的人見多識廣。他們就著父親的老酒,像是打開了話匣子,滔滔不絕。對于母親的飯菜,他們更是贊不絕口,一邊大口嚼著一邊豎著大拇指?!按髬穑欢ǖ轿覀兒幽先?,讓你嘗嘗我們的燴面,燒雞,老香了。”
大雪后有好幾天的融雪的日子,那是“舉步維艱”的時候。自行車是不行的,往往是車騎人,雙腳沾滿黃泥拔都拔不動。魚池挖好了,魚池方方正正,護堤平平整整??粗粗?,我們眼前浮現(xiàn)著“青菜池塘處處蛙”的情景。
離別的時候,我們還真是依依不舍。兩個年輕人挺著胸脯,眼睛明亮,“大叔大嬸,夏天再來看你們,我們一起吃鮮魚?!贝撕蟮娜兆?,我們家多了一家來自河南的親戚。
“媽媽,挖魚池有什么用???”我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,終于忍不住問問。
“那樣,他們吃飯才香啊!”媽媽麻利地拍拍手中的面粉。
“你們的姥爺,曾經(jīng)也是這樣的一個走四方的年輕人。一年冬天,忍饑挨餓走到這里,就是我們現(xiàn)在的村子,那時候的好心人留著你們的姥爺。那個冬天很冷,姥爺也是在挖魚池……那個冬天,你們的姥爺沒有瘦,還長胖了。姥爺說,會幫人是一種修為,一種德行?!?span style="display:none">qI4答案圈
后來,我們的魚池自然是沒有養(yǎng)魚的。父親隨手放進幾顆蓮子,從此每年的夏天,荷花娉婷;每年的夏夜,靜月當(dāng)空,荷香沁心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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