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留住那一天
人生海海,總有許多事值得留念,而我想把時間永遠停留在那一天。那天,是我和外公的最后一次見面。
外公的脾氣不好,常與外婆吵架拌嘴,而他卻把所有的溫柔留給了我。我想要任何東西,想做任何事情,他都會盡力滿足,在他面前,我就是一個無法無天、肆意妄為的調皮蛋。為此,母親經(jīng)常因他對我的溺愛而與外公爭吵。但溺愛又何嘗不是一種愛呢?外公很愛我,我也愛他。
外公是一名醫(yī)生,救治過很多病人,而身為醫(yī)生的他,在幾年前卻被查出患有癌癥。醫(yī)生切除了他兩邊的聲帶,從此之后,我再也沒聽過外公的聲音,就連現(xiàn)在夢到外公,他也從來都不說話。我很懷念外公的聲音,即使記憶中的聲音是那樣嘶啞。
就這樣,外公通過手術、化療,熬過了很長一段時間,但就在前年,他的病情突然加重,癌細胞布滿了全身,他住進了醫(yī)院,而這一次,再也沒能出來。
那天,我回到老家去醫(yī)院看望他,外公那時已病重到神志不清,生活不能自理。而當我出現(xiàn)在他面前時,他似乎認出了我,居然一下子清醒過來,咧開嘴無聲地看著我笑,我便坐在他身旁靜靜地陪著他,好希望這一刻時間可以定格,讓我永遠陪在外公身邊。過了一會兒,外公又迷迷糊糊了,他仿佛忘了我,只坐在床邊,目光呆滯地盯著地板,雙腳無意識地把拖鞋踢來踢去。我回想起外公以前的樣子,那般地意氣風發(fā),再看看眼前的外公,瘦小、虛弱,我失落極了。時候不早,母親讓我先回家,我便匆匆與外公告別,而我不知,這次告別竟是最后一面。
就在我去看望他的第二天,外公永遠離開了我們。
母親說,外公解脫了,從此再也不會有病痛的折磨。我卻只知道,我見不到外公了,我多么想留住那一天,我最后見到外公那天,我們都還在彼此的身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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