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落香椿寄情間
“清明時節(jié)雨紛紛”我打著傘,提著行李,漫步在鄉(xiāng)間??粗陱母呖罩新湎?,墜入香椿樹間,滴進屋檐,灑入花叢。蒙蒙細雨浸潤了萬物,而外婆的小院卻在雨簾中顯得越發(fā)清晰 。
還未推開朱紅色的大門,就聽到外婆用那慈祥的聲音吆喝著:“妮兒,回來了!外婆去給你做香椿炒蛋!”“好呀!我最喜歡吃外婆做的了?!蔽倚ξ膸椭馄拍霉ぞ?,看著她佝僂的背影踏進小院,恍惚間,那蒼老的身影在雨簾中模糊起來,童年的記憶漸漸浮現(xiàn)在腦海中——
小時候,每當香椿芽剛剛吐露,外婆總是會掐一把帶著雨滴的香椿芽兒,混著自家的土雞蛋,給我做一盤色澤鮮香的香椿炒蛋。還未出鍋,香氣卻已經充滿了整個小院。那撩人的味道總能瞬間勾出我肚中的饞蟲,不論當時自己在哪兒,總要飛快地跑進灶房,眼巴巴的看著鍋中翻炒的香椿,把手里的筷子敲的邦邦響。等到出鍋的那一刻,瞬間夾起、送入、咽肚、一氣呵成。即使偶爾被燙的直吸氣,眼睛也會滿足的瞇起,仿佛偷吃著魚的小貓。
“叮咚咚——”時鐘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,看著表盤上分針轉了大半圈,外婆怎么還沒有回來?內心的不安使我推開窗戶,望向小院,雨淅瀝瀝的下著,香椿樹也在雨中搖曳,樹下一個佝僂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。是外婆!只見她費力的抬起已被歲月壓彎的脊背,步履蹣跚的舉著長長的鉤子,顫顫巍巍的勾了好久 ,一小簇香椿芽才掉落在她的腳邊。外婆那天青色的衣裳也被雨水浸濕成深青色,雨絲落在她那飽經風霜的額頭上,順著深深的皺紋流過她的雙眼、下巴,打落在青石板上,更打在我的心間。
我揉了揉泛紅的雙眼,焦急地跑向院內,挽著外婆的手,哽咽的說著:“外婆——我不想吃香椿炒蛋了,我們快回去吧!”“你這孩子,怎么還帶變的?”外婆看著我?guī)е耷谎肭笾鹧b生氣地拍了拍我的手,還是被我拉回了屋內,催促我午睡。
那天黃昏,細雨綿綿,我踩著濕軟的泥土,走在羊腸小道上,呼吸著新鮮的空氣,看著天漸漸的變得昏暗。朦朧中,我又看見了天青色的背影站在香椿樹下……
第二天清晨,絲絲細雨溫柔地輕撫著我的臉,香椿樹也在雨中搖曳,好像在為我送行。外婆佝僂著背,滿眼盡是不舍,抱了抱我,輕聲說道:“要好好學習,多運動,別……”“嘀——”汽車催促的聲音打斷了外婆的話語,最后她只是把一個布包遞給了我,“走吧,妮兒……”
車子拐出巷口,外婆蒼老的背影也消失在我的視線中,我小心翼翼地打開布包 ,里面竟是一袋香椿!看著那一簇簇帶著雨滴,新鮮嫩綠的香椿,那一刻我泛紅了眼眶,良久,一滴滴淚水落到香椿間,與雨水混在一起……
那一刻,你的饋贈宛如秋夜的流星,在我的生命深處點燃了烈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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