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罩
早晨的公園清新朦朧,陽光從樹葉縫隙中透過,灑了一地明媚。
我放慢腳步,任汗水滴在滿地蒼翠的青石小路上,微微拉開口罩,讓久違的新鮮空氣涌入肺中。
每天的晨跑早已成為習(xí)慣,我常醉心于滿池的綠萍,錯落的亂石以及不時與我腳步聲相呼應(yīng)的犬吠。但在這個楊柳依依的日子里,卻有一層口罩,阻隔了我與世界的交流,不禁讓人有些氣惱。我將雪白的口罩揉成一團(tuán),胡亂塞進(jìn)衣袋,暢快地呼吸著氤氳花香的空氣。
恍惚間,我聽到有人拉二胡的聲音。順著它走,還能聽到隱約的唱詞。我像麋鹿般輕快地躍過石階與水洼,在一個偏僻寂靜的角落發(fā)現(xiàn)那個奏樂的老人。
他坐在石凳上,頭頂是逶迤的薄云與仿佛凍僵般的湛藍(lán)天空,腳下是片片落花與春雨留下的水痕。口罩并沒有影響他的唱詞,他拖著長調(diào)盡情高歌,與婉轉(zhuǎn)悠揚的二胡相得益彰。長長的音調(diào)仿佛把時光都拉長了。如果說歲月如歌,他便是歌者,把我?guī)У揭黄莸?,一切都那么清晰:山的曲線,草的芬芳,風(fēng)的微寒……清晰地仿佛可以用手指描摹下來。老人也帶著雪白的口罩,與他的滿頭銀發(fā),正巧是一個顏色,顯得如此從容安祥。
我突然有些后悔,自己不該將口罩摘下??谡謺雷〔《?,卻不會防住對世界的愛。只有做到不受干擾,不被羈絆,才會如此超脫自然。
戴上口罩,不會隔絕你與世界,只會讓你更加看清這個世界。從此以后,萬事萬物,相生相克,一切都在你心中來去自如。
老人依舊唱著,老花鏡被霧氣沾染,口罩一凹一凸,但卻絲毫沒有氣惱與慌張。我悄悄退去,拿出滿是褶皺的口罩重新戴上。
驟然間,我透過口罩又聞到了花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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